16年前,那个带着弃婴妹妹上大学感动中国的洪战辉,如今怎样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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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|七十七
来源|凯叔讲故事(ID: kaishujianggushi)
大家还记得洪战辉吗?
2004年,洪战辉还是湖南怀化学院一名默默无闻的大学生。
10月的一天,他和往常一样,带着妹妹洪趁趁在操场上跑步。俩人歇息的空档,洪趁趁就拿出作业本蹲在跑道旁写起来。
这一幕刚好被学院《校报》的两名记者看到了,以为是大学生兼职家教,采用劳逸结合的方法。遂上前询问,想采访一下洪战辉。这才得知,原来那个孩子,是洪战辉的妹妹,还是捡来的。
听完洪战辉的讲述,两名记者备受感动。立马写了一篇稿子,发表在怀化学院的《校报》上。
这是洪战辉的故事第一次被世人知晓。
一传十,十传百。
先是校办电视台开始报道,然后是市电视台,再然后是当时国内期刊发行量第一的《知音》杂志,接着央视10套的“讲述”栏目把洪战辉请到了演播室做了一期节目。
此后,这个带着妹妹上大学的乡村男青年的故事,传进了千家万户,感动了亿万中国人。
如今,16年过去,世间鲜有兄妹俩的消息,他们过得如何了呢?
时间回到1982年,河南省西华县的一个农村家庭,洪战辉出生了。
家里虽然条件不太好,但是氛围和睦,洪战辉并不觉得自己家与其他家庭有什么不同,他快乐地度过了童年时期。
如果不是12岁那年家里接连的变故,洪战辉或许就和普通孩子一样,过着平凡而温暖的生活。
1994年8月的一天,洪战辉的父亲突发间歇性精神病,在家里疯狂地摔着东西,目之所及,无一幸免。
洪战辉母亲上前想阻止,也遭受了一顿拳打脚踢。她只好跑出家门,去喊邻居帮忙。慌乱之中,把尚不到一岁的小女儿留在了屋内。等众人赶到,小小的婴孩,已被暴摔在地,没了气息。
洪战辉和弟弟放学回来,原本温馨的一家五口,只剩他俩尚算完好。父亲疯了,母亲伤重,妹妹已逝。
平静的生活被撕开了可怖的缺口。
此后,父亲时不时发病,家里安宁的日子消失了。
直到几个月后,一个弃婴的出现。
那是天寒地冻的11月,父亲的病又犯了,他跑出了家门。母亲带着洪战辉和弟弟四处寻找,终于在村口的树林里找到了。
可父亲怀里却抱着一个女婴儿,任谁劝都不肯撒手,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洪战辉的妹妹。最后,大家只好由着父亲将婴儿抱回了家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因为给父亲看病,这个家早已一贫如洗,实在无法再养一个孩子。无奈之下,母亲只好趁着父亲情绪稳定了,偷偷地,让洪战辉把婴儿放回捡到的大树下。
可每次洪战辉把婴儿放在树下,她就哇哇大哭,抱起来立马就不哭了,还露出了笑容。
洪战辉看着这个和自己亲妹妹差不多大的婴儿,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。
“娘,要是你不愿意养,我养!”
12岁的少年,笃定的语气,将自己的人生和这个小婴儿紧紧地系在了一起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洪战辉给这个捡来的小女婴取了一个名字:洪趁趁。
“新生命”的到来,给这个沉寂已久的家庭带来了鲜活的气息。
可父亲的病还是时好时坏,发作起来,母亲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。
旧伤未愈,新伤又至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隐忍许久的母亲,最终选择了离开。她把洪趁趁托付给邻居大婶,便出了村,再也没有回来。
洪战辉不相信母亲会抛下自己和弟弟妹妹,他不分昼夜地寻了许多天,依旧杳无音讯。
洪战辉想一直找下去,可生病的父亲,年幼的弟弟,孱弱的妹妹都需要他照顾。他,小小的肩膀,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。
那一年,他不过13岁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那时候,洪战辉已经是一名初中生,学校在距离家两三公里的镇上。每天早上,他要给家人准备好早饭,照顾父亲吃完,然后将妹妹托付给大娘,才匆匆忙忙赶去学校。
既担心父亲,又挂念妹妹。许多时候,洪战辉中午还要回家看一眼。
家里没有收入来源,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。洪战辉最紧张的是妹妹。他顾不了许多,抱着饿得哇哇哭的妹妹一家一家地讨奶吃。
为了给妹妹补充营养,他时常爬树掏鸟蛋,从树上摔下来是家常便饭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有一次,大树上有一个斑鸠窝,洪战辉就想上去看看是不是鸟蛋。可那天风很大,就在他要够到鸟窝时,树枝断了,洪战辉脚下瞬间没了支撑,直直往下掉。摔到地上时,洪战辉只觉得眼冒金星,然后一片黑暗。
那一次最危险的是,他能吸入氧气,却呼不出来。小伙伴说他就像一只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的青蛙一样,先是身子鼓得大大的,然后突然软了下去。
不管摔过多少次,只要手心里的鸟蛋完好,洪战辉脸上就会不自觉露出笑容。
1997年,是洪战辉这几年来倍感幸福的一年。
妹妹3岁了,不再是羸弱的小婴儿,她学会了走路,学会了说话,甚至还懂得体谅哥哥。
也是这一年,洪战辉从初中毕业。
悲苦的家庭,艰难的生活,并没有让他放弃学习。
他考上了河南省重点高中西华一中。
洪战辉所在的初中,只有3个学生考入这所省重点,他,是其中之一。
拿着录取通知书,洪战辉心里有一丝久违的幸福。但,心酸也随之而来。
省重点,意味着离家更远,学费更贵。他第一次想到了退缩。但看着一家老小,他深知,如果他不出人头地,这个家就没有希望。
图源:洪战辉破旧的家。郑州晚报记者 张锡磊/摄
一天,趁着父亲精神较好,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:“大(豫东一带对父亲的称呼),我想去挣钱交学费读书。”
迷糊的父亲似乎听懂了他的话,拿出家里的一袋麦子,去市集换了50块钱,交给洪战辉。
靠着仅有的50块钱,洪战辉出发去县城打工。
年纪小,身体瘦弱,没有老板肯用他。
洪战辉没有放弃,依旧在县城里四处寻找机会。这时,一位中年工头注意到了他。了解情况后,这位工头大叔给了他一份传递钉枪的工作。这个暑假,洪战辉挣了700多块钱。
9月,洪战辉如约去学校报到。
高中的学习压力明显比初中重,何况还是省重点。好在,洪战辉身上有一种同龄人少有的坚毅秉性。
但,他依旧担忧妹妹,是否能吃上饭,是否穿得暖?
一段时间后,他适应了学校的节奏,便想着要把妹妹接过来一起生活。
洪战辉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。
每天早上,和妹妹一起吃完早饭,他再去学校,并叮嘱妹妹不要外出;中午和晚上,他就从学校打好饭,带回住处和妹妹一起吃;晚自习时,洪战辉担心妹妹在家危险,就把妹妹也带去学校,交代她安静地在教室外等。
妹妹虽小,但似乎很能懂得哥哥的难处和不易。每次都乖乖的,不闹也不哭。
县城的生活成本比村里高,何况还是两个人。再加上父亲的医药费,和弟弟的开支。压在洪战辉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。
除了学习,洪战辉就琢磨着怎么打工挣钱。
他除了假期在外做小工,课余时间还在学校卖起了圆珠笔、书籍资料、英语磁带……
这一切,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,洪战辉就是一个掉进了钱眼儿里的人。
有一次,他去别的班级推销,刚好被一位老师撞见,老师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出了教室:“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当小贩的?”
洪战辉没有辩解,强忍着泪水转身走了。
有时候,生活从来不给人喘息的机会。
洪战辉高二这一年,父亲的病又严重了。这一次,必须住院治疗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为了借钱,洪战辉几乎求了所有的亲朋好友,甚至给人下跪……跑了两天,却只借来47块钱。
远远不够。
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,一位他曾经帮过忙的阿姨伸出了援助之手。
这就是善良的回报吧。
父亲住院的钱需要偿还,妹妹需要照顾,洪战辉忍痛之下,选择了休学,一人打好几份工挣钱。
这一休,便是两年。
时间来到2000年,父亲的病情终于控制了下来,妹妹也6岁了。重新读书的想法,又在洪战辉心里冒了出来。
也是这一年,原来在西华一中教过他的秦老师调到西华二中,他一直很关心洪战辉,也希望他重回校园,便让一位知情的同学捎了口信。
这个消息对于洪战辉来说,惊喜程度不亚于考上省重点。
在秦老师的帮助下,2000年9月,洪战辉回到学校,重新从高一开始读。秦老师知道洪战辉会带着妹妹一起,刚好妹妹也到了上学的年龄,便又帮忙在附近找了一所小学,妹妹也开始上学了。
洪战辉格外珍惜这次重回校园的机会,他学习更努力了。
日子在平淡中渐渐流逝。可老天爷总爱捉弄人,2002年,父亲病情复发。家里又变得忙乱起来。弟弟也许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,不辞而别。
这个五口之家,只余三人。
高二那年,洪战辉发现了一个商机,同学们对复习资料的需求很大。
于是,他每个周末都坐车去郑州批发图书回来卖。
从郑州汽车站到图书城,洪战辉每次都步行2个小时过去,再乘车返回。
由于是同学,大家对他的情况略有所知,同时又方便,洪战辉的图书“生意”越来越红火,连附近学校的同学都过来找他买书。
但这一切却惹怒了学校周边的几位生意人,眼看着自己的生意被一个小小的高中生抢走,他们起了黑心。
一天晚上,洪战辉晚自习结束往住处走,几个年轻人突然冲出来对他一顿暴打……
他左眼受伤了,落下了严重的眼疾,“生意”只好作罢。
图源:河南电视台栏目剧《洪战辉》
强忍着内心的苦痛,只身挑起家庭重担,洪战辉依然坚持读完高中,还考上了湖南省怀化学院。
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,为了妹妹能够继续读书,他带着妹妹一起南下。
2004年,被央视报道后,洪战辉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。
2005年,他被评为“感动中国十大人物”;
2006年,被评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;
2008年,作为奥运火炬手参加了湖南长沙段的火炬传递活动;
……
面对无数荣誉,洪战辉却异常清醒:“我不想站在鲜花的后面,我怕它挡住我脚下的路。”
这些年来,他婉拒了很多捐赠,包括学校特批给他的生活补助,他也一直不领。
同学们自发组织了捐款活动,洪战辉也一一道谢,但钱却始终不愿意收下。他说:“比我困难的人有的是,更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了怎么去养活自己了。”
他唯一接受的,是学校为了方便他照顾妹妹,给他安排的单间宿舍。
他婉拒他人帮助,却爱帮助他人。
当他得知当年打他的书店老板突发重病,也立即掏出了身上仅有的30元生活费,捐了出去。
世界以痛吻我,我报之以歌。
后来,他成立了洪战辉特别助学基金,希望能帮助更多人。
他,经历苦难,心底却开出了柔软的花。
这些年来,洪战辉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母亲和弟弟。
2006年,这个破碎了12年的家庭,终得团聚。
一家五口,整整齐齐。
也是这一年,洪战辉从怀化学院毕业,考入中南大学(本硕连读)。
2011年毕业时,许多企业向他抛出橄榄枝,有高薪的,有承诺股份的,有提供住房的。
洪战辉都不为所动。他回到了母校怀化学院,任职一名普通的团委干事,后因工作突出提拔为团委副书记。
“带妹妹上学,母校师生们给了很大帮助,让我终生难忘。”
这一呆,便是4年。
2015年,他调入湖南信息学院。
2017年,为了让那些考不上高中的孩子多一条出路,他辞职创业,创办了长沙市湘华中等职业学校。
作为农村孩子,他深知知识的力量。他希望有更多的孩子,可以获得受教育的机会,可以像他和妹妹一样改变命运。
作为校长,很多事情他都亲力亲为。
“要求学生做到的,我们老师必须要先做到。”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。
因为要求学生不吸烟,学校规定老师在学校也不能吸烟。
为了让叛逆的孩子们坚持军训,他和学生们一起在酷热中训练。
这位不一般的校长,让很多学生感到了信任和温暖。
有一年的军训,一名学生私自破坏学校门禁外出与人打架,按照校规要做开除处理。
学生得知消息时,万分后悔,恳求教官原谅他。
教官看向洪战辉:“如果要再给他一次机会,那校长先做200个俯卧撑。”
“我不会放弃湘华任何一个学生!”说完,洪战辉立马开始做俯卧撑,完成200个时,洪战辉已气喘吁吁。
可教练依旧没有让步:“规定已制定不能轻易改变,如果确定要为这名学生破例,校长再做1000个俯卧撑。”
刚做完200个,又要做1000个,即使是健身达人,也未必完成得了。
可洪战辉不愿放弃。
咬牙坚持到最后,洪战辉浑身湿透,意识一片模糊,几近休克。
老师和同学们早已泪流满面。
此事之后,许多孩子主动改掉了自己的不良习惯。
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曾写道:“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一棵树,一朵云推动一朵云,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。”
洪战辉做到了。
现在,洪战辉也已为人父,妹妹洪趁趁也在事业上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。
父亲病情也好转并一直保持稳定,两位老人也搬来和儿子一同居住,互相照应。
这个从12岁就在黑暗里挣扎的小孩,终于跑到了光亮之下。
曾经,他在博客上写下愿望:我只想真正做个孩子。
是啊,如果有人可以依靠,谁会愿意独自负重前行。
如今,他苦尽甘来,终于能够笑对生活。回首过往,他想对12岁的自己说:小伙子,你很了不起。
是啊,是你一肩挑起整个家庭,几次濒临破碎都不放弃;
是你,以君子之腹,报小人之心;
是你,点滴之恩,涌泉相报;
是你,事必躬亲,给了无数“差生”孩子新的希望。
是啊,你太了不起。
作者:七十七,热爱世界,写字为生。来源,凯叔讲故事(ID: kaishujianggushi),3000万孩子听故事大全,爸妈的育儿宝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