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做小偷,你有上岗证吗?
2002年,我在广州一家日报供职。
一天,一个自称叫“阿非”的男人,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摸到了报社,说要“报料”,称新市墟有个什么“小偷培训中心”。
我以为听错,莫不是什么教育培训中心闹了什么偷窃纠纷?
可听他说完事情经过,我们便一起去报了警。
“阿非,你一个转业军人,怎么会去参加这种培训呢?”回来的路上,我不解地问道。
“唉,还不是给骗了……”他无奈地说。
1
阿非是河南人,转业军人。那时他大概二十五六岁,身体健硕,身高得有1米8。
退伍后,他在工地上打了几个月工,便想到广东来发财。没想到,一出广州火车站,一大群小妹大婶们便围了过来,她们有的叫他住店,有的叫他搭车。阿非提着行李,好不容易才挤出拥挤的人群。
此时的他心里已开始犯愁:广州是到了,只是自己的工作在哪儿? 偌大的广州,人有几千万,但却没有一个自己能叫出名字的人。
他也没想太远,只想先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。一个小妹妹突然闪到他的眼前,小妹妹不漂亮,但她手上拿的大纸牌却吸引了阿非目光——纸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:招聘保安、保镖。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包吃包住,不收报名费。
阿非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们……招保安?”
“你……你想……干什么?”小妹猛然回眸,看见一个男人无声无息站在身后,脸上不免有一丝惊惧。
看到小妹这个反应,阿非心底的戒备荡然无存,反而滋生出些自信。为让小妹相信自己,阿非用一种军人安慰群众的口吻对她说:“老乡,别怕哈。我不是坏人,我是人民解放军——刚转业的军人,你看看,我有证件。”
阿非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退伍证,递给小妹。上面有年龄、照片,比身份证看起来更可信。
胆小的小妹匆匆看了一眼证件,如同应付警察盘查,赶紧解释:“我知道,我又没干什么,你……你要干什么啊?”
“你们公司不是要招保安和保镖吗?”
“我们公司?……啊,是的,是的。不过,是陈经理他招,我是来帮忙的,他没说要招你啊。”
见小妹如此不上道,阿非想,这可能是一个新员工吧。
阿非只好耐下心来,进一步解释:“我是来找工作的啊。你们招保安、保镖,我都可以胜任啊。你看,我当过解放军的班长,领导过十几个人,身体可强壮了。”
阿非说完,立即身体半蹲,摆了一个格斗的姿势。
“哇,好厉害!不过,我们公司要先培训,拿到上岗证才可以工作的。”小妹说。
“你们还要培训?培训要交不少钱吧?”阿非一下有点起疑了:莫非是骗培训费?先让人进了培训班,交了培训费,最后又来个不合格不能上岗。这个套路,听说过。
小妹摇摇头:“要培训,但不要钱。不合格的,培训到合格为止。除非,你培训合格后,又不肯上班工作,才要交点生活费和培训费——总不能让公司白培训你,还要包吃包住吧?”
“那是,那是!”阿非听到这儿,兴奋地点点头,心想:小妹说得有道理,如果培训时包吃包住,培训合格了又不上班,不成了骗吃骗喝的人吗?看来这是一个要求很高的公司。
粗略了解了情况后,没多一阵,阿非便跟着这位叫阿玲的小妹,来到了新市墟的一栋6层旧楼前,见到了那个被阿玲称做“陈经理”的男人。
“他行吗?”陈经理见了阿非,一脸不屑地对阿玲问道。
此人虽然长得猥琐,但长脸一板,神情态度很是严肃,还是把阿非镇住了。为了让陈经理相信自己的能力,阿非又准备做个半蹲的格斗动作展示一下自己在部队打下的底子。他正要继续比划时,陈经理近身用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胳膊,开始问话。
“跑得快吗?”
“跑?”阿非一听,愣了一下,有些摸不到头脑,不过,他还是老实答道,“和专业运动员比,肯定不如。比一般的人,那可快多了,在部队我们经常要训练5公里越野和百米冲刺。”
“吃得了苦吗?当保安、保镖,钱是不少。可那是表面风光,实际上,是要吃很多苦的。比如睡觉,老板睡在别墅里,你可能要睡在走廊上;老板宴会吃大餐,你只能吃馒头。”
“没问题,工地上民工的伙食,我都吃过俩月,每顿除了米饭,就是一碗没油的冬瓜,能饱就行!”
“吃饱当然没问题,不吃饱,你能跑啊?”陈经理诡异地笑了笑,“另外,阿玲和你说了吧,我们招的是高级保镖,需要培训。培训后,合格了才能上岗,但如果你学了我们的本事,又不接受公司的工作安排,甚至擅自离开公司,自己去找私人老板谋职,我们的培训费可就打水漂了……”
“这不会,我本来就是来广东找工作的。”阿非赶紧说。
“行,懂事就好,到时,别说我陈某过河拆桥。”
陈经理这时把阿玲叫到一边,轻声嘱咐了她几句,又给了她一点钱,让她走了。
原来,阿玲是陈经理请的临时工,主要就是去火车站招人。
2
阿玲走后,陈经理带着阿非上了楼。6楼的楼梯口,有两个冷漠的大汉各守一边,见了陈经理,才谄媚地笑了起来。
陈经理没理他们,带着阿非走上6楼。这层楼有几个房间,里面都是男人,个个精瘦健壮。这让阿非想起刚才陈经理问自己是否跑得快,心里琢磨:看来,做大老板的私人保镖,不仅要有力量,身材还要标准,更重要的是跑得快。要不然,怎么能随叫随到,为老板服务?
“阿非,你跟我来,我带你去办入学手续。”陈经理说着,便把阿非带到6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。别的房间都是木门,唯独这间是铁门,陈经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,开了门。
阿非正要跟着进去,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大汉,个个目露凶光,让阿非全身陡增一缕凉气。
陈经理朝阿非招招手,让他进屋。屋里,只放着一张床,床边有一只立着的组合柜子,柜子有许多个小窗门,每个小窗门都上着锁。
陈经理打开一个小空柜:“阿非,这是保管柜。你把自己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。毕竟这里是集体宿舍,宿舍里没有保管财物的地方。到时你自己的东西丢了,容易和同事出现纠纷。当然,锁好小空柜后,钥匙你自己保留,没人会动你的东西。”
“这——”阿非一听,有些迟疑了——再怎么说,自己的钱和证件放在身边,总是感觉踏实些,脑子一转,阿非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,问,“那万一我要用钱,买点零食呢?”
“那你过来拿不就行了,钥匙在你自己手上。再说,这里是封闭式培训,包吃包住,你就是想外出,也要先请假,批准了才行。”陈经理的回答十分合理,难以反驳。
阿非虽心存犹豫,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冷脸大汉,顿时感到全身无力——即使他们是坏人,现在真要抢东西,自己反抗也是死路一条。
于是,阿非只好按照陈经理的要求,将身上的钱和证件全部锁进了柜子里。然后,又把钥匙紧紧地抓在手上,在心里祈祷:这帮人可别是坏人。
从“保管室”出来,陈经理和其他人就不怎么管阿非了。阿非便在6楼仔细观察起来:有4个房间,一共住着十几个人,全是和他年龄相当的男子。屋内没有床,只在地上铺了床垫,估计这就是学员们睡觉的地方。
阿非尽量地往好处想:这种居住环境,也许是一种特殊培训吧。
转了几圈,阿非对见到的人都点头打招呼,但几乎没人理他。每个男人的脸上,都是一种陌生、冷峻和防备的表情,仿佛他就是那个让别人必须“保安”的目标。
仔细打量后,阿非看出这些人身上的功夫肯定不如他,或者说,肯定没有当过兵——当过兵的人,通常站立的姿态都笔直,这是长期训练才有的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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