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浮日报播发长篇报告文学,讲述杰出云浮人陈开枝的扶贫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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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报告文学）

文长辉

2018年10月，百色的秋天，秀山丽水，风光旖旎。

站在凌云县弄福盘山公路上，陈开枝——这位78岁的扶贫“义工”欣慰地看到，曾经九曲十八弯的山道早已天堑变通途：这可是当年最难修的一条公路，36公里的路段上，凿开了11个绝壁、打通了3个隧道，12个“回头弯”从海拔300米一直盘旋到1200米。

如今，百色的路不再“百塞”。通往苗乡瑶寨的路上货畅其流，一派繁荣景象——正是22年的扶贫时光，改变了百色的一切。

百色的干部和群众看到，陈开枝1.80米的高大身躯弯曲了，他的面膛更黝黑了、头发更稀疏了。可他的一举一动，渗透着对百色这块土地和人民深深的情、满满的爱。

— 壹 —

22年扶贫路

咬定青山不放松，立根原在破岩中。

千磨万击还坚劲，任尔东西南北风。

——郑板桥《竹石》

1、百色之约

陈开枝忘不了第一次踏上百色这块红土地时的情景。他被想象不到的贫困震撼了：“曾经走进每一个村庄，我都揭开他们的锅看，我把苍蝇拨开，去挑一些吃，酸啊！我整个眼泪流下来了。知道它贫困，不知道是这样的贫困。老区人民太苦了！”

处于广西西部、云贵高原东南麓的百色，是中国喀斯特地貌发育最典型的地区之一。3.63万平方公里的版图上，分布着95％的大石山地区，土地石漠化达到1300万亩。什么是石漠化？通俗地说，就是太少土质、太多石头。百色因此成了全国18个连片贫困地区之一，12个县中竟有10个县是国家级贫困县。

“百色当时人口357万，但那么大的地方整个财税才2 .6亿，80%以上的人住茅草房，有86万人没水喝，近100万人行路难、63万人没有解决温饱，16万人生活在没有生存条件的地方”。当年百色令人心酸的贫困数据，至今在陈开枝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“起初是服从组织的一个安排，走遍它的瑶乡苗寨，看了它的山山水水，这个时候激发了一种力量，我不仅仅是来接受组织的任务，我这辈子要跟百色的贫困老百姓一起来努力，来改变他们的命运。”扶贫不仅仅是任务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历史责任！

弄福路，是一条连接6个贫困村、2.3万人通行的村路，全长36公里，九曲十八弯蜿蜒盘旋在山涧之上，走出大石山需要走两三天的路程，有些村民一辈子没有走出过村子。1998年5月，广州和百色决定啃下这块“硬骨头。”

陈开枝和群众一起到工地上搬石头，有好几个晚上在工地安营扎寨。经过4个多月的奋战，共凿开11处绝壁，打通340米的隧道，修建从海拔300多米盘旋到1200多米的12个回头弯道。如今，弄福路已经成为了百色的旅游景点、一个团结协作、艰苦奋斗的教育基地。

在“ 弄福路精神”的带动下，凌云县开展了屯级公路大会战，修建了550条1168公里的屯级公路，有1989个屯通了公路，解决了13.8万群众的行路难问题。

田东县扶贫办主任刘德磊说，“记得陈开枝第一次到陇穷村调研，是1997年11月13日。他听说田东有一个‘广西第一穷村’陇穷村，就执意要去。当时全是崎岖陡峭的羊肠山路，有一段路要爬70度的陡坡，在半山坡上，陈开枝终因体力不支而昏倒，抢救了20多分钟才醒过来。地委书记刘咸岳知道他早上5点起床、7点飞南宁，一路在移民区视察，一定是劳累出来的，就心疼地劝他说：‘老伙计，无论如何不能再往上爬了。咱们慢慢下山吧，从录像专题片也可以了解情况。’陈开枝坚持说，‘这里的老百姓祖祖辈辈天天爬，我们爬一次有什么风险。放心，百色不脱贫，马克思不会收我的，走吧！’他们硬是在路边折了根树枝当拐，艰难行进了2个多小时，终于到达陇穷村，掌握了第一手贫困状况的资料。”

陇穷村实在穷，全村7个自然屯，人均耕地0.24亩，人均口粮140公斤，95%的贫困人口没有解决温饱，水、电、路、电话、广播、电视“6不通”，几乎是一个“孤岛”。陈开枝看得揪心，脸色沉重。当即拍板实施水、电、路、校舍建设等七大项目！很快，100多万元扶贫资金到位了。仅仅修路，就动员了部队、民兵、群众等一大批人力，许多人肩扛手提、磨破了双手，硬是开出了一条汽车可以开进村里的盘山公路。村民黄荣兵指着新盖的楼房说：“这是2010年2月盖起的。托共产党的福，建房时政府支持了6万多元。之前住的，真不咋的。茅草房，四面通风。用我们的话说，下一层是畜牧局，养猪羊的；中间一层是人劳局，住人的；上面一层是粮食局，挂粮食的。如今的生活，可以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。我的大女儿已经在东莞务工，二女儿正在深圳技校读书。她们是家里的希望”。

陇穷村在变，它的特困村的“帽子”已经摘掉了。七上陇穷村的陈开枝说，以后“陇穷村”要改名“陇富村”。

也是在1997年，陈开枝在田东定下了扶贫大动作：对最贫困的作登瑶族乡、印茶镇和思林镇等大石山区的602户特困农户进行异地搬迁。

经过一年的奋战，建成了江山、新隆两个异地移民开发区。实现了“当年进点、当年开发、当年住进新房、当年解决温饱”的目标。到2017年，农民人均纯收入已经从当初的年均300元增长到年均5775元。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跨越。

异地搬迁这条路走对了。他们乘热打铁，在田东县印茶镇巴麻村、思林镇双燕村等6个镇10个村实施整村推进示范新村建设，到2010年受益农户2097户、8759人，其中5个村摘掉了“十二五”贫困村的帽子。

这一契合百色实际的特色之路，被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官员称之为“广州模式”，他们感慨地说，“如果陈开枝能到非洲扶贫就好了。”

2、玉米糊之情

自从1996年踏上红土地， 喝下了贫困户的一口玉米糊，陈开枝的心就和百色的人民贴在了一起。

1998年，陈开枝从广州市常务副市长转任市政协主席。百色人担心他卸了政府的职，没有具体的扶贫工作任务了，估计也不会再来百色了。就在当选的第二个月，百色人欣喜地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陈开枝。“我在市政协的七年里，去得更勤了，筹款也更多了。”陈开枝高兴地说。从他的开怀大笑里，人们听出了一个老共产党员的责任担当！

每一次的百色扶贫，陈开枝都有这样的工作日志，大同小异：

2004年10月23日，星期六。

陈开枝5点多起床、7点多飞南宁，然后乘6个小时的汽车、在二级公路上颠簸300多公里，中午到百色。

吃完午饭赶往西林县，走4个多小时的三级路，下午5点左右到西林县。逐个考察广东东送电力公司正在建设中的驮娘江梯级水电站；到普合乡时，暮色已降临，到西林政府招待所已近晚上8时。

晚上9点钟开始开会，听取西林有关扶贫工作汇报，11点散会。

24日，星期日。

一早到那劳中学考察，那劳中学的领导反映学生住房紧张，希望能帮忙解决建校的资金，即动员随行的广东东送电力公司吕伟东董事长捐款20万元。之后直往田林县，在政府招待所边吃午饭边听取扶贫汇报。饭后直奔南宁，坐最晚的一班航班回广州。

陈开枝说：“我的工作制是365714，一年365天，一周7天，每天14个小时，都是我的工作时间，我是用广州人双休日、节假日打球、钓鱼的时间来百色帮扶，早上5点多起床，7点多的飞机飞南宁，今晚到西林，明天星期天晚上再坐飞机回广州，星期一一早我就到单位上班，很多人都不会知道我来了百色”。

确实如此。跟随他来百色扶贫的广州干部说，和陈开枝去百色，能在下午2点吃上午饭、晚上9点吃上晚饭，都是正常的。第一天和当地同志研究工作到深夜，第二天天没亮就要上山。每天工作起码在16个小时以上。他们有一个顺口溜：“跟着陈开枝，累死无人知，吃饭不准时，加班无贴士（补助费）”

有人戏称陈开枝是“超人”，可这个“超人”偏偏患有严重静脉血栓。他曾遭遇车祸的几处骨折旧伤，常常会复发。可他依然是一个伟岸的汉子！每天行程500公里，坐车或步行10小时以上，攀高寒石山，下阴湿坐地，走崎岖山路，脚面经常肿得连鞋子都脱不下来，甚至昏倒在石山上。